泰山石敢当

不管是不是愿意，你还是来到了这里。

记得初次见你，你蹲在泰山顶上的一个货架上，姿势和现在相似。这是我第一次到泰山，偶尔走进这家店，就象大多数旅游的人一样，这里逛逛，那里转转，路边的摊店也少不了要巡视一番。你知道货架上的东西总是要离开的，时间或长或短，距离或近或远。我不知道你因我离开的时间算长算短，但我知道家和这里相隔千里，你的命运属于颠沛流离。

你还知道，当初看上你并不是你长的奇美无比。普通的质地形状，粗糙灰暗的外表；顶上秃一块，底座也没有。就连那条白色的纹线，左看右看，也成不了什么图案。只是我的新居需要一块石头镇灾避邪，而你正好没有刻上“泰山石敢当”之类的豪言壮语，并且便宜。

肩扛手提，汽车飞机。压坏了价格不菲的旅行包，领略了团友意料之中的意外神情，还是把你搬回了家。

你现在蹲在我的阳台上，阳台不大，你独居高处。你能比其它同伴更早见到太阳，但也比其它同伴要承受更多的风雨。这里的阳光没什么特别，但这里的台风你一定没有见过，是那种横扫一切，能把人和树吹倒的那种。你没有人的重量，也没有树的根基，我担心你没有被这一次的风刮跑，会被下一次的风吹倒。

   你还是蹲在那里，姿势也没有变过。不知是风不够大，还是你的力量足以抵御。我终究没有把你搬到低处，不是对你有足够的信心，而是怕侮辱了你的名声。人活一口气，树活一张皮，一块石头的尊严也同样需要尊重。我有过把树种死，把人伤透的经历，那干枯发黄的枝叶，那怨恨入骨的一瞥，剌伤的总是彼此。我努力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。

   你蹲在这里很久了，总是不言不语，任凭时间把你侵蚀得粗砺裸露，一副宠辱不惊，坐看云起的样子。是源于本性的泰然自若，还是迫于随遇而安的无奈？有很多的夜晚我和你一起浸入夜色，你黝黑的轮廓顿时显得厚重凛然。你和星星默默对视，星星带着你的思念躲进了云里；风再也不敢走近，伴着一声鸟叫远离而去。之后是无边的寂静，滋长着一种叫力量的东西。

   我睡着了，踏实而香甜。

海枯石不烂

2009、11